1949年4月的渡江戰役,主要是由第二和第三野戰軍的百萬雄師發起的,而第四野戰軍主力則于5月間從長江中游揮師南下,目標直指盤踞華中地區的白崇禧集團。為了確保四野在湘鄂贛地區順利尋殲桂敵,西柏坡電令已經到達江西贛州的二野四兵團暫歸四野統一指揮,兵團司令員陳賡接電后頗為尷尬,但仍然不折不扣地執行了命令。
(抗戰時期的林彪)
這是人民解放軍著名將帥之間的歷史傳奇,因為陳賡是黃埔一期畢業生,1924年11月畢業后并沒有被分配到黃埔軍校教導團,而是留校擔任黃埔二期入伍生的連長,此后相繼擔任第三期步兵科副隊長、第四期步兵科第一團七連連長等職務。而林彪考入黃埔第四期時,被編入步兵科第二團八連,雖然兩人不是直接的上下級,但就軍中資歷而言,陳賡仍然是林彪名符其實的“教官”。
1927年南昌起義的時候,原第二方面軍特務營營長陳賡轉任第3師6團一營長,而林彪是第25師73團的一名連長,陳賡仍然是林彪的上級。據說在起義軍南下途中與敵錢大鈞部作戰中,陳賡還在火線上指揮過林彪,有“你再不執行命令我就槍斃你!”的故事,只是未經考證不好定論。不過總體而言,陳賡在早年確曾是林彪的“師長”,一直到抗日戰爭時期,兩人的軍職才正式顛倒過來。
(抗戰時期的陳賡)
1937年紅軍改編為八路軍,林彪出任以紅一方面軍為主體組建的第115師師長,而同樣是一方面軍出身走過長征的陳賡被任命為第129師(四方面軍為主)386旅旅長,從此成為劉鄧麾下的名將,進而成為第二野戰軍兵團司令員。到了解放戰爭時期,林彪已經是第四野戰軍司令員,但林陳二人在這十余年中畢竟沒有直接隸屬關系。
現在二野第四兵團既然配屬給林彪指揮,則陳賡就成為了林彪的直接下級,兩人雖未見面,但終究還是在電波中確立了指揮關系,共同開始對蔣軍殘余的南線大追殲。而就在第四野戰軍主力和二野四兵團橫掃中南期間,陳賡曾經三次違抗林彪的軍令,續寫了一段將帥傳奇,其實電影《南線大追殲》里有關于這個細節的特別描述,包括陳賡故意關閉電臺的橋段。
第一次是西進和南下之爭,在四野主力向湖南縱深壓迫之際,林彪電令第四兵團自贛州出動,西渡贛江經宜春、萍鄉殺入湖南,配合正面的四野主力側擊白崇禧集團。陳賡接到命令后,認為桂敵必然繼續收縮,以四兵團現有位置西進至多形成擊潰戰,實難有大的作為,應該貫徹毛澤東“大迂回、大包圍”的戰略南下廣東,合圍所有中南地區的蔣軍殘余。
在考慮成熟之后,陳賡果斷致電西柏坡并報四野前指、二野司令部,建議他率領四兵團直插廣東,封閉白崇禧集團和余漢謀集團的退路,同時也說明部隊集結完畢,隨時準備執行四野的作戰計劃,而黃埔師弟林彪非常堅決,第一時間回電:“我決心已下,不可更改,立即執行”!就在陳賡倍感為難之際,西柏坡指示到達:二野四兵團和四野第十五兵團的兩個軍,統由陳賡指揮南下廣東,再深入迂回廣西和云南。
(陳賡和粟裕兩位大將)
陳賡如釋重負立即開拔,指揮五個軍直撲粵北,1949年10月初兵臨廣州城下,余漢謀所部望風而逃,廣州這個華南第一大城市已唾手可得。此時陳賡又接到林彪來電,命令四兵團等部停止前進,主力轉而向西進入桂(林)柳(州)地區,以達到與四野主力會殲白崇禧的目的。陳賡對著地圖思謀良久,認為所部距離目標1300余里,以時間計算不如調動其他四野部隊為宜,并且還將延遲廣州解放的速度,于是再次電陳利害。
西柏坡高屋建瓴回復所請:“同意陳賡意見,決定四兵團仍照原任務執行”,而林彪審時度勢后也以為然,開國將帥們的戰略眼光的確不是蓋的。1949年10月14日廣州解放,陳賡命令兵團主力不許進城,馬不停蹄追殲余漢謀集團,終于在陽江消滅其主力60000余人,取得“陽江大捷”。并且陳賡意識到,白崇禧集團殘部必然企圖通過雷州半島出海逃跑,因此以第13軍、第15軍重兵駐于咽喉之處廉江,準備與四野合圍殘敵。
狡猾的白崇禧為了奪路出海,首先派出魯道源兵團大舉向東突圍,試圖以此佯動“聲東擊西”調動我軍,四野前指電令四兵團除留一個師扼守廉江外,主力北上與四野在運動中會殲魯道源,陳賡接電大吃一驚。四兵團首長一致認為:一個師是無論如何阻擋不住桂系主力的,設若雷州半島有失,則白崇禧可以輕而易舉從海上逃走,如果四兵團主力卡住半島入口,則不僅白崇禧插翅難逃,魯道源早晚也是甕中之鱉。
幾經思索后陳賡第三次抗命,以委婉的語氣同時致電四野和軍委,建議所部以控制出海口為主要任務,西柏坡以巨大的權威平息了將帥之爭,回電迅速而簡短:“同意陳賡同志建議”。1949年12月1日,白崇禧殘部在博白戰役中被二野和四野各一部全殲,縱橫民國20多年的桂系集團灰飛煙滅。而林彪與陳賡之間關于戰役細節的軍事爭論,以及互相之間的尊重也由此傳為一段佳話,每每陳賡提出反對意見時,林彪最多只是苦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