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有哪些沒破了的大案要案?
1984年,9歲的日本男孩城丸秀德因一個神秘電話離奇失蹤,最后見過他的那個女人案發后火速搬家。14年后,真兇終于浮出水面,卻被無罪釋放,并獲得巨額刑事賠償……
城丸秀德神秘失蹤1984年1月10日深夜,日本札幌平豐區警局突然接到一對父母報警,稱其9歲的小兒子城丸秀德無故失蹤了。
原來當天上午9點35分,城丸家的電話鈴突然響起。當時正與父母以及哥哥一起玩耍的城丸秀德,因離電話機最近,所以很順手地拿起了電話。
“您好,請問您是哪位?…好的,我馬上去拿”
城丸秀德并未像往常那樣讓父母接聽電話,而是三言兩語交談完后就掛斷電話,然后走進臥室穿上長袖衛衣匆匆走出家門。
城丸秀德臨出門前只沒頭沒腦地拋下一句話:“渡邊的媽媽來電話,說要歸還借用我的東西,我出去拿一下。”
城丸秀德的父母聽完面面相覷,他們可從不知道兒子還有一位名叫“渡邊”的同學或朋友,于是趕緊讓11歲的大兒子跟著一起去。
誰料城丸秀德的哥哥是個近視眼,偏巧出門匆忙未戴眼鏡,遂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弟弟在前面100米處向右一拐就不見了。
當時天上正飄著鵝毛大雪,城丸秀德的哥哥順著腳印跟了過去,在二樂莊公寓門前看到有一家掛著“渡邊”字樣的門牌,自覺弟弟真的去了渡邊家,于是未作多想就轉身回家了。
可誰知直到晚飯時分,城丸秀德也未回家。即便男孩子再貪玩,這么長時間也該回家了。城丸秀德的父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,遂決定親自去渡邊家尋找兒子。
渡邊家開門的是一位高三女學生,她面對詢問一臉懵懂地回應道:“城丸秀德?誰是城丸秀德?”
城丸秀德的父母一聽就慌了神,明明兒子出門前就是說的渡邊家,不可能聽錯的。
“今天上午,城丸秀德是接到你家的電話才出門的,可一直都未回家。”
“不可能,我一天都在復習功課,根本未打過電話。”
那位女生看到城丸秀德的父母疑心重重的模樣,索性打開各屋房門,讓他們看看清楚。
城丸秀德的父母到各個房間搜索一遍,確實不像有外人來過的跡象,更何況像城丸秀德這樣正屬貪玩好動年齡的男孩,根本就藏不住。
一種不祥的預感悄然襲上城丸父母的心頭,他們又到兒子常去的地方尋找依舊無果,無奈之下選擇了報警。警方接到報警后的第一反應就是城丸秀德被綁架了,因為城丸家太富有了。
有關城丸秀德父親的身份有兩種說法,一說是眾議員安倍富雄的高級秘書;一說是某大公司總裁。無論城丸秀德父親的確切身份是什么,其家境富有在當地是有目共睹的,譬如城丸家居住的別墅在當地人眼中就如宮殿般存在。
警方斷定城丸秀德被綁架后,就在其家中安裝了監聽設備,以便及時捕捉到綁匪的勒索電話。可警方白白等待3天,也沒等來任何勒索電話,也只得公開調查城丸秀德失蹤案。二樂莊公寓所有居民首當其沖成為警方主要排查目標。
警方冒著大雪挨家挨戶走訪排查,很快就得到一條有用線索,居住在二樂莊公寓201室的工藤加壽子,好像在事發當天與城丸秀德有過交談。
加壽子是位29歲的單親媽媽,獨自帶著2歲女兒居住在二樂莊公寓,也沒什么經濟來源,只能靠在一家高檔會所做陪酒女郎賺錢糊口。因為加壽子天天半夜三更才回來,并且經常鬧出大動靜,所以鄰居對其印象很深,不經意間就或多或少注意其行跡了。
刻不容緩,警方馬上敲響了加壽子家的門。加壽子面對警方的問詢雖有戒備之意,但其還是相當冷靜地承認事發當天確實見過城丸秀德。據加壽子回憶,那天她剛下班回家,恰巧城丸秀德向她詢問渡邊家在哪里,她指明渡邊家的具體位置后,城丸秀德就跑走了,再也未見過他。
也許是加壽子身為母親聽聞附近有孩子失蹤卻獨有的那份冷靜,也許是加壽子是除城丸家人外唯一提到“渡邊”這條線索的人,所以雖說加壽子的回應沒有明顯破綻,但警方還是覺得加壽子有些不對勁兒。可是警方對加壽子家中進行了魯米諾檢測,并未發現任何血跡反應,也只能將其視作重點監控目標。
警方一邊監視著加壽子,一邊擴大搜索范圍,但持續搜索3周后,仍未發現有關城丸秀德的任何線索,也只得無奈宣布暫時擱置此案。而就在警方撤離二樂莊公寓的第二天,加壽子就連夜搬走了,自此城丸秀德的蹤跡就成為難解之謎。
殺夫騙保的加壽子逃過懲罰1986年,城丸秀德失蹤2年后,曾有過2次失敗婚姻的加壽子又再婚了,這次的婚姻對象是36歲的和歌壽美熊。
壽美熊是一位為人本分的農民,與整日出入娛樂場所的加壽子根本不是一類人。可想而知壽美熊的家人豈能接受加壽子,更別說其還帶著一個拖油瓶女兒。但壽美熊就如鬼迷心竅般,即便加壽子提出絕不做農活的無理要求,也全然不顧家人強烈反對無條件接納加壽子母女。
最初幾個月,壽美熊在外苦心經營農場補貼家用,加壽子在家照顧一家人的生活起居,兩人的婚姻生活還算美滿融洽。但隨著時間推移,不安分的加壽子再也裝不下去了,為了擺脫無趣生活,竟迷戀上一種賭博游戲“柏青哥”。
這種游戲只需搖搖手柄就能看到收益,加壽子整日沉浸其中樂此不疲,但總歸是輸得多,贏得少。縱使壽美熊再沒脾氣,也無法容忍自己辛苦賺的錢都被妻子輸掉,于是兩人漸生嫌隙,感情日趨淡漠。
可就在兩人關系徹底分裂前,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發生了。1987年12月30日凌晨3點左右,壽美熊家的二層住宅突然失火,一時間濃煙滾滾火勢逼人。等消防隊趕來將火徹底熄滅后,才發現住在2樓的男主人壽美熊已經身亡,而這家的女主人與小女兒因住在一樓得以及時逃離火海。
警方雖發現失火案的女主人竟是3年前城丸秀德失蹤案的重點監控目標,但因失火案事出意外,遂并未將兩案合并調查。
不過失火案很快就出現諸多疑點,嫌疑皆指向了女主人加壽子。原來據事發當晚目擊證人反應,加壽子母女似乎對火災發生早有準備,不僅逃出時穿戴得整整齊齊,而且手中拿的包里好像有重要東西般舍不得撒手。
還有一點更令人懷疑之處,就是加壽子跑出后不是就近到鄰居家打火警電話,反而舍近求遠跑到300米外打電話。
就在警方感覺加壽子行為反常時,保險公司突然給警方打來電話詢問壽美熊死亡情況,因其妻子加壽子已提出了保險賠償申請。
警方這才恍然大悟,原來加壽子緊緊攥在手中的包里,藏著一份價值1億9千萬日元的保單,投保人是壽美熊,受益人赫然就是加壽子。
我們試想,如果是正常夫妻,一方突然遇難,另一方怎么會有心情立即向保險公司索賠?除非另一方早有圖謀。
警方將發生在加壽子身上的諸多疑點前后串聯,深度懷疑加壽子故意縱火,然后殺夫騙保。
而據壽美熊的朋友回憶,有一次壽美熊喝悶酒時曾說過“早晚有一天會被加壽子殺死。”朋友們當時以為這只不過是壽美熊酒后隨意抱怨,可沒想到竟一語成讖。壽美熊離奇死于火災,這也無形中增加了加壽子殺夫騙保的可能性。
保險公司以加壽子有騙保嫌疑為由拒絕賠付,不過警方調查火災真相卻再度遇到麻煩。原來農舍起火原因相當復雜,警方始終未找到能給加壽子定罪的實質性證據。警方就像調查城丸秀德失蹤案時一樣,明知加壽子的嫌疑最大,但就是無力給其定罪,只能撤銷加壽子的嫌疑,眼看其逍遙法外。
可以說加壽子的反偵察能力相當強,真夠警方燒腦撓頭的。直到半年后一袋白骨地出現,才再次揭開加壽子隱藏的秘密。
加壽子憑借“沉默是金”再度逆轉結局壽美熊的家人本就不看好壽美熊與加壽子的婚姻,自是極度懷疑加壽子人為縱火。但警方都抓不住加壽子的實錘證據,壽美熊的家人也只能看著加壽子輕松逃離。
1988年6月,也就是壽美熊死亡半年后,其姐夫感慨妻弟的不幸,于是就來到火災現場,想收拾一下妻弟留下來的遺物。可就在壽美熊的姐夫收拾完東西想離開時,倉庫角落里的一個裝滿東西的塑料袋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壽美熊的姐夫好奇地走向前打開塑料袋一看,驚得差點癱軟在地,一堆焚燒過的白骨赫然出現在眼前,看骨骼形狀特像人骨,遂在驚慌失措之下趕緊報警。
后經法醫鑒定,這堆白骨是人骨確鑿無疑,而且死者應該是不足10歲的男童。法醫鑒定結果一出,警方不禁想到了4年前失蹤的城丸秀德,再聯想到加壽子,一些人們不愿相信的真相似乎已浮出水面。
于是札幌警方再度排查走訪二樂莊公寓居民,又有居民提供了一條新線索,稱事發當晚,加壽子曾偷偷摸摸從其家中搬出幾個箱子。
而加壽子新家鄰居們則反應,有一天晚上不知道加壽子在燒什么東西,弄得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燃燒油脂的惡臭味道。難道是加壽子把城丸秀德的尸體搬運到新住址后,才進行焚尸嗎?
隨即警方正式逮捕了加壽子,但其面對警方審訊依舊保持著獨有的冷靜,凡事都一問三不知。由于當時還未有成熟的DNA鑒定技術,警方還無法確定尸骨主人就是城丸秀德,也無法斷定尸骨與加壽子有關。于是警方第三次看著加壽子面帶微笑獲釋,至此曾轟動一時的城丸秀德失蹤案再次被擱置。
時間來到1998年,也就是城丸秀德失蹤14年后,由于DNA鑒定技術迅猛發展,許多未解謎案都迎刃而解,城丸秀德失蹤案也再次被提上偵破日程,并很快取得重大突破。壽美熊家發現的尸骨就是城丸秀德,只是其死因一時還無法確定,但明擺著加壽子與此案肯定脫不了干系,這次狡猾的加壽子還會微笑著脫罪嗎?
1998年11月15日,警方再次正式逮捕加壽子,并在其家中搜出一張藍色學生課桌,以及用于祈福的香案等物,除此之外再無什么有價值的物證,由此有關加壽子的作案動機以及作案方式就更不得而知了。
而加壽子面對謀殺指控依舊三緘其口,不肯多說一個字。加壽子抵死不認賬的底氣,不僅因警方沒有搜到有用證據那么簡單,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是日本法律規定的謀殺罪的公訴期是15年。
簡單說就是日本法律規定的破壞遺體罪已過訴訟期,而唯一可以讓加壽子伏法的謀殺罪,還有1個月就要超過時效期了。
加壽子自知只要熬過這一個月就可以重獲自由。而對加壽子提起訴訟的檢察官,對此當然也是心知肚明,遂加班加點審訊加壽子。
當時檢察官手中只有2點有效依據:一是城丸秀德的遺骸在加壽子家中發現;二是加壽子是除了城丸秀德家人外唯一知道“渡邊”這個信息的人,并且還是最后見過城丸秀德的人。
可站在法庭上的加壽子,面對檢察官拋出的400余個問題,卻有效使用了沉默權,并略帶挑釁地回懟“我不想回答”。加壽子仿佛在公然向社會示威:“城丸秀德就是我殺的,但你們拿我沒辦法!”
加壽子的表現越囂張,人們則越發堅信,縱使警方找不到實證,殺害城丸秀德的兇手也一定是加壽子。但法律需要證據,加壽子在這場無聲戰斗中靜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,靜待著此案不了了之。
2001年5月30日,日本札幌地區法院正式宣判:雖然各項證據證明被告嫌疑很大,但因被害者死因不明,而被告也無明確作案動機,并且傷害致死、遺棄尸體以及毀壞尸體等罪名已過訴訟時效,遂被告工藤加壽子被無罪釋放。
2002年3月19日,法院二審維持一審原判,檢察機關也中止了對加壽子的進一步上訴。不過此案到這里并未就此結束,繼而又上演了一幕極具諷刺性的大反轉。
2002年5月,加壽子為自證清白,居然乘勝利之勢向政府提出了1160萬日元的刑事補償,外加部分訴訟賠償費用。
刑事補償一般是指被告因刑事案件被拘押,最終無罪獲釋情況下申請的賠償金。當時加壽子共被拘押928天,她以每日上限12500日元提起賠償請求。
11月18日,札幌地區法院根據日本法律規定,最終判決加壽子獲得刑事補償928萬日元(每天1萬日元計算)以及律師費250萬日元,共計1178萬日元,約占加壽子提起賠償數額的80%。
可以說工藤加壽子憑借一己之力,完美詮釋了何謂“沉默是金”,并在超長的“城丸秀德失蹤案”較量中以全勝姿態蔑殺警方,使城丸秀德失蹤案成為永遠的懸案。
深度分析加壽子獲得刑事補償款后,曾有記者采訪時問道:“為何不回答警方任何問題?”加壽子面帶勝利者的微笑回答道:“如果我開口的話,所有的案件不都解決了嗎?”顯而易見加壽子就是殺害城丸秀德的真兇無疑,但其就是幸運地逃脫了法律制裁。
其實警方這些年也搜集到不少證據,不僅城丸秀德的母親回憶當時城丸秀德接聽電話時,聽到另一端是個成年女人聲音,就連當年與加壽子住對面的鄰居都聲稱案發那幾日,時常透過窗戶看到加壽子神情慌張地在佛前祈禱,而且案發第三天,加壽子還莫名其妙地在半夜整理家中物品。
尤其是壽美熊家人還透露,壽美熊生前有一次喝多后吐露加壽子已不是第一次殺人了。如果壽美熊是酒后吐真言,那么加壽子殺的第一個人會是城丸秀德嗎?
雖說這些證據指向都很明確,可就是無法直接實錘加壽子就是殺人真兇,但毫無疑問加壽子與城丸秀德失蹤案脫不了干系,那么加壽子與城丸秀德無冤無仇,其殺人動機又是什么呢?我們也只能從加壽子的身世背景以及生活經歷做出猜測。
加壽子出生于北海道,初中畢業后就到一家溫泉酒店打工。26歲時,加壽子在東京結婚,并育下一女,但轉年就與前夫離婚了,只能獨自帶著女兒謀生活。
1984年1月,加壽子帶著女兒住在札幌二樂莊公寓里,靠做陪酒女郎糊口。據調查加壽子當時欠了高達840萬日元的巨額債務,其中636萬日元急需在1月10日前償還。
由此可見加壽子當時最急需的就是錢,那么她是否會因錢而綁架城丸秀德呢?畢竟城丸家是札幌地區首屈一指的富戶,尤其是城丸家也從不掩飾自己富有程度,就看其住宅以及家中保時捷等豪車,就很容易惹得貪財之人垂涎欲滴,更何況像加壽子這般急需錢救命的人呢?
所以加壽子很可能會為勒索錢財,而誘騙綁架城丸秀德,當然她應早就實施計劃了,不然不可能只用一個電話就將城丸秀德騙出家門。
很有可能加壽子假借“渡邊”之名,并憑借自身交際能力,與城丸秀德熟絡起來,然后再伺機實施綁架計劃。之所以加壽子綁架城丸秀德后,未打出勒索電話,反而將其殺害,大概率是因警方四處搜索城丸秀德動靜太大,遂其寧愿放棄贖金,也不愿冒因綁架罪被捕風險吧。
當然加壽子之所以綁架殺害城丸秀德,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被雇兇殺人。
加壽子每日游走于娛樂場所,可能會遇到許多有權有勢的大人物,其中很可能會有城丸先生的政敵。畢竟城丸先生身居高位,利益與權勢糾紛相當復雜,所以不排除會有政敵盯住其家人實施報復計劃。
而當時加壽子正債臺高筑,不知該如何弄到這么一大筆錢。如果此時有人愿出高額酬金雇兇殺害城丸秀德,相信加壽子為解燃眉之急,很有可能會一口應承下來。
簡單說就是加壽子很有可能是被雇傭的殺手,其最終目的是殺害城丸秀德,而不是勒索贖金。所以加壽子綁架城丸秀德后,未打勒索電話就能理解了。
我們再看加壽子在法庭上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一再表現,似乎能感受其背后有龐大的律師團助力,不然僅僅初中畢業的加壽子,又怎會如此熟稔地鉆法律空子順利脫罪呢?
總之加壽子身上諸多疑點與模糊之處,引發公眾無限聯想。而日本法律有關公訴期的規定也給加壽子提供了很好的助力作用。
其實之前的日韓法律中,就有不少案件因過了公訴期,以致罪犯逍遙法外成為自由人。由此公訴期制度自誕生之日起,就飽受爭議,因為如果抓捕的再晚一點,兇手就有可能光明正大的自由生活。
譬如加壽子就幸運地利用公訴期制度的有限性,以及完美利用自己的沉默權成功逃脫法律制裁。因此城丸秀德失蹤案再度讓日本公訴期制度合理性,成為公眾熱議的焦點。
日本公訴期制度為此也不斷進行調整,2004年156號法律就修改延長了追訴時效,譬如兇手被指控死刑的案件,公訴時效由原來的15年延長至25年。而到了2010年,日本法律又廢除了殺人犯罪的時效規定,改為無限期。
只可惜日本有關公訴期制度的這些改革,對于揭開城丸秀德失蹤懸案已于事無補,只能期待此類悲劇不再重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