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可以有多殘忍冷血?
一個小流氓親手殺死自己養的小奶狗,小奶狗眼淚汪汪的,他卻眉開眼笑。
我不是什么愛狗人士。
那是在九十年代初的一天發生的事情。
那個時候,中國的經濟還不像今天這么萬馬奔騰,一日千里。
在我們豫北地區,很多青年們崇拜的偶像,不是還在北京的胡同里面吃盒飯的馬云,而是港臺錄像片里面那些打打殺殺的江湖大哥。
那個時候,我們大院里有一幫無所事事,經常打架斗毆的小混混,他們打架的目的很單純,不為錢財,而是要證明自己最狠。
其中有一個幫派的老大,以心狠手辣著稱,僅我知道的,他就動刀捅過2個對手了,基本上沒有人再敢惹他。
此人身形就像一把三角銼刀,又瘦又長,有棱有角。一年四季留個光頭,一雙三角眼下面有個指頭大小的刀疤。
他是個待業青年,他平時抱著一只小奶狗,身后跟著一幫形同走狗的輟學少年,終日游手好閑,無事生非。
平時,我們這些中學生見了他都繞著走。可也有一個女孩子好像很崇拜他似的,整天粘著她。
他住在我家前一排的胡同里。
有一天中午放學,我遠遠的看到他們家門口圍著一群人,大聲的笑鬧,就忍不住也圍了過去。
只見他正在給他的小奶狗喂糖吃,還是那個年代很少見的巧克力糖。
那只小奶狗原來在他懷里的時候,也就巴掌大小,如今都快長到他膝蓋那么高了。
那只小狗吃著糖塊,發出幸福的咕咕嗚嗚的聲音,尾巴快樂地搖擺著,就像風中的狗尾巴草一樣。
整天跟著他的那個女孩,溫柔地撫摸著小奶狗。他的小爪牙們,也笑哈哈地看著。
狗吃完糖了,狗腦袋使勁地往他懷里蹭,他也愛撫地用手摸著狗頭。
“這家伙也有不兇的一面呀”,我暗自驚訝。
“吃飽了吧,那可該我吃你了”,忽然他笑著對小狗說道。
周圍的男女們都笑了,大家都以為他在開玩笑。
他卻不笑了,三角眼里仿佛像蛇一樣吐出猩紅的信子。
他慢慢地從兜里掏出一根指頭粗細的繩子,慢慢地紈了個圈,套在狗脖子上,兩只手各拉一頭。
那個時候,小狗還在沖他笑。
突然,他發出一聲沉悶的喘息,兩只手猛地一用力,把繩子拉得緊緊的。
小狗嗷的一聲,就只能哼哼了,拼命地蹬腿掙扎著。
旁邊的男女都驚呆了。
“你干什么,放下”,那個女孩尖叫道。
他的臉憋得通紅,沒有吭氣,只是看了那個女孩一眼,那個女孩嚇得就再也不敢說話了。
那些少年狗腿子們,臉上都掛著牽強難堪的笑容。
一會兒,小狗就快沒氣了,瞪著他,兩行淚水流了出來。
這個時候,他卻笑了,就像酒鬼看見了美酒一樣貪婪地笑了。
之后,他把小狗掛在門口的天然氣管線下面,親自操刀開膛破肚,滿手是狗血。
我轉身離去的時候,隱約聽他說了一句:
“你們他媽的將來誰敢出賣老子,就他媽的跟這只狗一個下場!”
我雖然不是什么愛狗人士,但我小的時候貓狗都養過,那一幕,讓我很多年心頭隱隱作痛。
之后,他還是領著那幫走狗招搖過市,橫行霸道。只是,他身邊的狗腿子們似乎少了幾個。
又過了一段時間,看不到他身邊的那個女孩了。
聽說他強要了她后,又把她給甩了,那個女孩一氣之下,喝了硫酸,雖然搶救過來,但嗓子啞了。
但當時居然沒有人追究他的法律責任。
在我的少年記憶中,他就是夏日里鬼火一樣的存在。
后來,我們家搬離了那個大院。
再后來,中國社會的經商大潮席卷到我們這個豫北小城,聽說他到某地搞了個歌舞廳,干發了,座駕有什么斯什么利。
很多年后的一天,聽說他開的迪廳被查封,聽說里面涉毒涉黃,搞出人命了。
聽說,他后來被判了重刑,是死刑還是死緩說法不一。
之后,就再也沒人提起過他,現在的人們,無論男女老少,更關心的是馬云、劉強東他們的一舉一動。
也許,他已經死了。
也許,他早就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