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文帝為什么不調(diào)動全國的軍隊?
中國歷史上有兩個有趣的現(xiàn)象,其一,便是歷來統(tǒng)一戰(zhàn)爭由南向北而上則大多敗北。其二,歷史上以地方諸侯或武裝舉兵造反奪取中央政權的“叛亂”事件,幾乎都沒成功。
但是這兩個現(xiàn)象對于朱元璋和朱棣是例外,朱元璋發(fā)起由南向北的統(tǒng)一戰(zhàn)成功了,朱棣發(fā)起的藩王叛亂篡位之戰(zhàn)也成功了。
朱棣的身世一直以來備受爭議,但如果從“子類其父”的觀點來看,朱棣肯定是朱元璋的親兒子,就他們體內(nèi)這不走尋常路的基因,至少可以證明有遺傳的成分。
朱棣起兵時,手里其實沒有多少軍隊,反倒是建文帝人馬充足。所以,并不存在建文帝調(diào)不動全國軍隊這一說。
不少史料都記載,朱棣起兵時手里僅八百人,難道厲害的帝王都這么類似嗎?想當年李世民發(fā)起玄武門之變時,手中也僅有八百勇士,但他們都神奇的成功了。
兩者相比,他們所面臨的威脅指數(shù)差異較大,李世民的危險系數(shù)更高,但所涉及的范圍低很多,不像朱棣起兵時面臨的是各個地方不同的藩王態(tài)度。
所以,玄武門之變以短平快的速度結束了,而朱棣的“靖難之役”一打就是四年。相比之下,筆者認為,一場戰(zhàn)爭耗時越長,面臨的壓力和變數(shù)越大。所以,朱棣所承受的壓力遠大于李世民。
不過,朱棣有他得天獨厚的優(yōu)勢,他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起兵的,一切變數(shù)幾乎盡在掌中。
朱棣雖然是庶出,但朱元璋在封王這件事情上,還是一碗水都端平了,甚至連抱在懷里2個月大的兒子也都封了王。
朱棣11歲被封為燕王,從21歲起就藩居于北平,到起兵時40歲,在北平已經(jīng)呆了二十年了,這么多年并不是白呆的。
他不比一般藩王那樣縱情于聲色,而是一直在從事對蒙古的戰(zhàn)爭。一旦有戰(zhàn)事,按照朱元璋的規(guī)制,其他藩王或異姓功臣勛將都是聽命于他和晉王。多年的北平生涯,他不僅對北平形勢了如指掌,而且還樹立了絕對的個人威望。
可以說,在北平他不論從軍事等級體系,還是從個人上下級之間的特殊關系,他都比遠在南京的建文君臣認識深刻。所以,他有膽以800兵力拉開叛逆的帷幕。
朱棣起兵后,對北平最大的威脅就是屯扎在北邊懷來的一支3萬多人的軍隊。這支部隊不僅人多,而且兵強馬壯,也是當時朝廷圍剿叛軍的有生力量。
不過幸運的是,在這支部隊中,有不少將士原是朱棣的部下,更為關鍵的是其統(tǒng)帥宋忠是個無能之輩。朱棣當時集結了八千兵力就輕松拿下了懷來,之后又迎來了開平、上谷、云中等地的守將投降,這樣北平及四周基本都成了燕王的勢力范圍。
再之后,東北區(qū)的大寧府出兵十萬來討伐朱棣,被朱棣施計巧妙瓦解,駐守在松亭關按兵不動,這樣也等于解除了來自東北的威脅。
至此,朱棣于七月初六起兵,在二十天時間里,他不僅占領了北平全城,而且連續(xù)奪取了通州、薊州、密云、遵化和懷來等軍事重鎮(zhèn),在東、北、西三面筑起了屏障,但是人馬與即將大軍壓境的朝廷北伐軍相比,還占不到人家的四分之一。
七月二十四,建文帝以長興侯耿炳文為大將軍,率30萬大軍北伐,實際僅有十三萬人。八月二十,北伐大軍進駐真定(今河北正定),并且分營駐扎在真定城外的滹[hū]沱河南北兩岸。
與此同時,在莫州有潘忠,在河間有徐凱,雄縣還有九千先鋒軍,三線形成對朱棣的圍攻。面對眼前的朝廷大軍,朱棣沒有慌亂,先是偷襲了雄縣的先鋒部隊,全殲九千將士。隨后又設伏擊敗了前來救援的潘忠、徐凱,并俘虜了潘忠,探明了莫州城的情況,一舉又拿下了莫州城。
耿炳文的北伐軍還未正式開戰(zhàn),朝廷軍就已折損近三萬將士。而在隨后八月二十五的真定大戰(zhàn)中,耿炳文又折損兵馬三萬人(《明太宗實錄》記載)。
耿炳文大敗后退守真定城不出,朱棣圍攻了三天后宣布撤兵。朱棣雖然走了,但建文帝的撤職令也來了,在得知耿炳文吃了敗仗之后,建文帝一怒之下,將耿炳文撤換下來,并啟用李景隆發(fā)起對朱棣的第二次北伐。
八月三十,建文帝給了李景隆五十萬大軍去征討叛軍,但朱棣反而笑了,通過分析后,他認為李景隆根本不是一位可以統(tǒng)帥五十萬大軍的人才,雙方交戰(zhàn)結果也證實了他的判斷。
第二批北伐軍來了五十萬,朱棣心想這是幾十倍于北平城的兵力,與其正面交鋒必死無疑。所以朱棣選擇了出城到遼東去,去干嘛呢?找他的好弟弟寧王朱權聯(lián)絡一下感情。
朱棣走時給守城的兒子朱高熾留了一萬人馬,然后去往大寧,順路解了永平之圍。他去找寧王朱權的目的很明確,就是要借兵。在他連哄帶騙帶恐嚇的情況下,寧王朱權只好答應他的要求。
這樣一來,朱棣的兵力大增,他從寧王處得“帶甲八萬,革車六千”,關鍵還得了從北元投降過來朵顏三衛(wèi)蒙古騎兵。朵顏三衛(wèi)分別是指朵顏、泰寧和福余三衛(wèi)騎兵,全是蒙古人,在當時大明算是戰(zhàn)斗力最強的騎兵。
至此,燕軍的兵力起碼接近十萬人左右。
李景隆大軍來襲,一改耿炳文謹慎之態(tài),一上來就發(fā)起了對北平城的猛攻,但令人意外的是,朱高熾憑借著各種優(yōu)勢居然抵住了李景隆的進攻。
隨后,朱棣回師北平,與李景隆集結的三十萬在鄭村壩進行了決戰(zhàn)。在這場決戰(zhàn)中,燕軍人數(shù)雖少,但勇猛無比,畢竟朵顏三衛(wèi)也不是吃素的。
正史記載,燕軍“斬首數(shù)萬級,降者數(shù)萬”。在這次戰(zhàn)斗中,有學者估計雙方死傷人數(shù)合計達五、六萬人。客觀地說,誰也沒占到便宜,朝廷軍的優(yōu)勢還在,就看主帥的心理素質(zhì)和作戰(zhàn)部署了。
不過當天夜里,李景隆就坐不住了,他被燕軍的勇猛強悍嚇破了膽,連夜逃往德州,而且還奉送給朱棣一筆巨大的“財富”。
在鄭村壩一戰(zhàn)中,朱棣收編了朝廷戰(zhàn)馬兩萬匹。之后朱棣與北平城內(nèi)的燕軍里外夾擊了留在城下的五萬朝廷軍,又“所獲兵資器仗不可勝計”。
鄭村壩之戰(zhàn)后,朱棣的軍事實力得到了空前的加強,腰桿子更硬了。依據(jù)他在寫給建文帝的“恐嚇”信中所言,“臣親帥精兵三十五萬,直抵京城索取去也”。可以得知,此時燕軍兵力將近三十五萬左右,就算有水分,二十五萬左右還是有的。
朱棣與李景隆的終級之戰(zhàn)在白河溝之戰(zhàn)。在這場戰(zhàn)役中,朝廷軍損傷十萬余人,“委棄器械輜重山積,斬首及溺死者十余萬”,“殺溺蹂躪死者復數(shù)萬,橫尸百余里”,而燕軍如果沒有史上最強妖風的神助攻,朱棣就此被滅了也是有可能的。
吃了敗仗的李景隆一路逃遁,又給朱棣留下一筆“財富”,建文二年五月九日,“燕兵遂入德州,籍吏民,收府庫,獲糧百余萬石”。
至此,建文朝最大規(guī)模的一次北伐,也就是第二次北伐以失敗告終。朝廷給李景隆的六十萬大軍潰散了,朱棣的燕軍開始大舉南下。
不過,朱棣剛抬腿,就在濟南遭遇了慘敗,害得朱棣只好又折回了北平。這樣朝廷軍又組織好了第三次北伐討賊的人馬,以盛庸為首,總領平燕諸軍,與定州的吳杰、滄州的徐凱,分兵三路軍馬再次對北平發(fā)起攻戰(zhàn)。
就在盛庸快到北平時,朱棣又一次不走尋常路的出城了,這次沒有弟弟敘感情了,而是去偷襲滄州城,結果大獲全勝,斬殺萬名朝廷軍,活埋三千。
滄州一戰(zhàn)不僅提振了士氣,而且打亂了朝廷軍圍攻北平的戰(zhàn)略部署。但盛庸并非李景隆之流,在東昌大戰(zhàn)中,朱棣遭遇了他起兵以來最為慘痛的一次失敗,帶出去的燕軍精銳差不多被全殲,大將張玉也陣亡,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點。相反地,朝廷軍方面則是收獲了最大的一次勝利。
其實雙方交戰(zhàn)到建文二年十二月末,朱棣仍舊不占多少優(yōu)勢,如果后期朝廷軍指揮得當,戰(zhàn)略戰(zhàn)術過硬,建文帝贏得機會更大。但沒辦法,建文帝本身就是北伐軍最大的阻礙,他竟然下令不能傷他的"好叔叔",這就很無語了。
建文三年二月中旬,朱棣再次南下,盛庸的二十萬人馬駐守在德州,吳杰、平安的偏師屯扎在真定。雙方在三月初進行了一場大戰(zhàn),即夾河大戰(zhàn),同樣朱棣也不占優(yōu),但天意難為,又是一陣妖風襲來,給燕軍助入了神力,反敗為勝。
建文三年閏三月十日,朱棣再北伐偏師大戰(zhàn),即藁城大戰(zhàn),朱棣率數(shù)十萬大軍,“斬首六萬余級”。但盡管第三批北伐軍都吃了敗仗,但他們并未潰散,仍時不時地給朱棣制造些麻煩。可見,朱棣的南下之路迂回曲折,也很艱難,或許真有天意這么一說,總之,他最后還是贏了。
至建文四年六月,南京城內(nèi)仍有朝廷的二十萬守軍。由此可見,建文朝在兵力上,相較于燕軍,一直處于壓制的態(tài)勢,但最終還是輸了,這是為什么呢?
或許此時躺在墳墓里的朱元璋該后悔了,如果當初不大開殺戒,那些開國名將及他們的后代,至少要比李景隆之流要強許多倍,也或許建文帝的朝堂還在。
但即使這樣也沒關系,天下還是老朱家的天下,只不過是經(jīng)歷了一場家庭矛盾而已。